廣東話稱健忘、注意力不集中,丟三落四的人為“失魂”,到底為什麼會這樣說呢?中醫是怎樣看這個問題的呢?
西醫把他轉到我這兒來時寄來一大包有關他的資料,因為太忙,還沒有時間去看,他就到我的診所來了。
“哪兒不舒服?”我問。
“非常好!幾乎沒有什么毛病。”他回答。
“那你來找我是為什麼?”我有點奇怪了。
“我的家庭醫生堅持說我有病,叫我來找你,就來了。”
“噢?”我這才開始翻閱他的那一大包病歷病史和診斷。最后結論中那病的名字是用大約三十多個字母拼在一起的拉丁文,我一時也看蒙了。
于是我就老實告訴他說:“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你的醫生送你到我這兒來,這病我在字典里恐怕都查不到是什么意思。你如果想用中醫試一試的話那么只有請你把自己的情況慢慢地說給我聽了。”
下面是他的述說:
“我太太想跟我離婚很久了。為了挽救這個婚姻,我答應了她提出的任何條件。其中的一個條件是要我去看心理醫生,一星期一次。我去了二年多了,終于他們斷定我有非常嚴重的心理缺陷,讓我做了許多測驗和檢查,還讓我服十幾種藥,可是最后卻越治越糊涂。這個問題沒有解決,反而引出更多的毛病來。但是他們認為他們的診斷是正確的,只是西醫治不好這個病,就將我轉到你這兒來了……”
他的語氣中有點無可奈何,又身不由己似的。
“西醫究竟認為你是患了什么病呢?”我好奇地問。
他想了一會兒,有點難于啟齒,看看我,眼神又轉到別處去了。終于,他似乎下了決心,說道:“最大的問題是——我一生到現在,五十多歲了,做任何事,只有開頭而沒有結尾。”我聽到這兒,我忍得差點嗆住氣管,才憋住沒笑出聲來。
他認真地接著述說:
“我一生從來沒有正式工作過,每次都是興致勃勃地去拿了工作申請表格,填了一半就進行不下去了。修理任何東西,每當我把工具箱打開將工具攤開來時,就不想繼續做了,于是拖很久很久也完成不了。太太因此對我非常不滿意。任何書,我只讀到第二、三頁就再也讀不下去了。所以,我的小學、中學成績永遠在C以下,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他愈說愈沮喪……
“這世上有許多職業,只要動動嘴而不需要自己去動手的,你為什麼不去找找?” 我半開玩笑地問,想讓他從愁悶中解脫出來。
“我知道就是沒有手、沒有腳的殘廢人都不會像我這樣,萬事只開個頭,就沒有下文了。我的興趣和熱情短得像焰火一樣,一瞬間就消失了……”
聽了他的敘述,我號了他的脈,看了他的舌象,手里拿著針,想應該從哪里開始下手治……
過了幾天,他又來看我。他告訴我說, 那天清晨,他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就聽到妻子說:“還有七天就到交稅的截止日期了,你已經有一年的時間做準備了,現在是應該把一切都理清、歸攏和寄出去的時候了。如果這次再像以往那樣拖下去,我立即從這房子搬出去到外頭去住……”
“這是威脅嗎?”他問妻子。
“不,這僅僅是一個通知。”她回答得很干脆。
妻子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多么的艱難,比什么都痛苦。她也知道自己的先生是做不到的,但她已經忍得沒有信心了。
他到診所來治病時,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剛落座,他就不由自主地從口袋里拿出錢包來,翻來翻去的不知要找什么。突然一張照片從錢包里掉了出來,我隨手撿起來還給他。那是一張很舊的照片,上面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因為臉上被畫得花里乎哨,不好看也沒有藝術水準,不知道他為什麼珍藏著這樣一張照片。
還沒等我問,他就主動解釋說:“這張照片是我五歲時拍的。那段時間,我姐姐對畫畫著了迷,尤其喜歡在人臉上畫。一天晚上,她趁我睡著了,給我畫了這個大花臉。那天夜里我突然發高燒,情況很嚴重,到了昏迷狀態。家人把我送到醫院時,醫生看到我的臉嚇了一跳。當他知道那是因為好玩畫出來的,就用相機把我的臉拍了下來……”
我猛然想起過去老人曾說過的一句古話:“臥不可戲將筆墨畫其面,魂不歸體……”
我問他:“你那毛病是不是從那以后就開始的?”
他想了一會兒,恍恍惚惚地說:“好像是。”
我有些明白了,也許他的魂從那一夜起就沒有真正地回到他的身體中。這五十年來,他就是這樣過著失魂落魄的日子。
我想了一下,跟他講,“也許有個辦法可以幫你,你學學打坐吧,修心養性,注意自己的心理平衡,培養你對事物的專心能力開始, 先從一分鐘做起,嘗試做到靜心如止水。
他很認真的聽,后來也跟著做, 似乎有所 好轉。
有時古老人講的話,都很有道理。
在中國古籍都早有記載,我們現代人不明白,沒有看過那些書,就以為是迷信。
現在的中國人似乎將這些國粹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