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GTN的節目播出與否必須聽從上面的指令”
從2016年至2019年期間在CGTN工作的加里·安格爾布蘭特(Gary Anglebrandt)表示,那段工作經歷為他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觀察CGTN的運作。他告訴《金融時報》,在北京新聞編輯部的審查員被稱為老師。
“廣播新聞室里總是有兩三個人,所有的稿件都從中國寫手那裡傳到外國編輯手裡潤色,使英語聽起來更自然,然後再傳給老師,他檢查稿件的政治正確性”,安格爾布蘭特說。
安格爾布蘭特在CGTN的工作是檢查(英語)語法和拼寫方面的錯誤,這是外國編輯的最後一個環節。他潤色後將稿件交給當班的“老師”,“老師”在節目播出前把最後一道關,確保所有稿件政治正確。
2019年香港“反送中”運動期間,有一次安格爾布蘭特的一位同事就像拿着“令人厭惡”的東西一樣,帶着一副“羞怯的表情”走到他面前,他意識到出問題了。原來是英國駐香港領事館前僱員鄭文傑(Simon Cheng西蒙-鄭)認罪的供詞。
“我知道,去找製片人說‘我們不能播放這個’是沒有意義的,”安格布蘭特表示,“他們會說‘這是從上邊來的(指示),我們必須播放它’”。
安格布蘭特還補充道:“如果你說不,你基本上是在反對中國(中共)的整個制度。”
當時安格布蘭特已經遞交了辭呈,因為他感到CGTN對香港反送中民主抗議活動的報導不符合事實,這使他很不愉快。
而後,2019年11月在英國申請政治庇護的鄭文傑向英國通訊管理局(Ofcom)投訴CGTN,譴責其播放他在遭受中共警方酷刑的情況下被迫認罪的視頻,指控CGTN的行為違反了公平、隱私和準確的廣播原則。
“被騙進入CGTN”
《金融時報》報導表示,北京聲稱,CGTN與所有其他國家支持的廣播公司沒有區別,並堅持“客觀、理性和平衡”的報導原則。
但是在CGTN工作過的記者和高管表示,其他國家的新聞中心可以自由地就某些問題發表合法的新聞報導,而CGTN的記者和編輯被禁止報導那些會讓中共受到批評的內容。
華盛頓的一名CGTN前高級編輯說,在進入這個機構工作之前,他詢問CGTN的運作與西方媒體的運作是否有什麼差異,他被告知CGTN的運作方式與西方媒體非常相似,於是他決定進入該機構。在那裡開始工作後,他很快意識到完全不是這樣,因為從北京調來的高管對文章等報導的控制非常嚴格。
“沒有任何反映有關中國(中共)的負面消息的內容能被允許出現在新聞稿或主播稿中”,他說。
他還舉例說,有一篇報導被棄之不用,因為這篇報導對一位在歐洲運營的中國分包商的行為提出了質疑。
被迫認錯 做出保證
CGTN隱含的編輯規則有時也確實導致了混亂和對立的局面。其中一次是在2012年時任中共國家副主席的習近平訪問華盛頓期間,很多西藏、台灣人士和法輪功學員夾道抗議中共當局的迫害,因此CGTN新聞編輯部就如何解釋他們的抗議展開辯論。
早期對抗議活動的處理是用“到處一片紅(中共的血旗)”遮擋住抗議者,但是當時做現場直播的記者傑西卡‧斯通(Jessica Stone)發現,抗議者的聲音很大,她無法裝作他們不存在,所以不得不提到這些抗議人群。
一位曾在CGTN工作過的編輯說,當時“新聞編輯室里一片恐慌,所有的經理或主管們都擠過來,開始大喊大叫。”
這位編輯還說,參與廣播的幾個人在私下會議上被要求承諾,這種違規行為永遠不會再發生。
斯通表示,北京大搞新疆集中營,“我看到在新疆問題上給的壓力很多,說的話都是被硬塞進嘴裡,我對參與其中不感興趣。”
在CGTN工作了近8年後,斯通2019年離開了華盛頓的CGTN,她說:“我不是說客,我是一名記者”。
斯通強調,自己非常感謝在CGTN工作的那段經歷,因為那段經歷使她有機會洞察“中國人(中共)的思維方式”。現在斯通在福克斯新聞媒體工作。
外宣使中共在海外形象下滑
皮尤研究(Pew Research)調查顯示,在過去十年中,對中國(中共)持”贊成”看法的人的比例大幅下降,特別是在CGTN已經建立了業務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