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下旬,曾是新浪微博內容審覈員的劉力朋來到美國,隨後他加入了當地致力促進中國法治、人權和言論自由的非營利組織“華人反極權聯盟”。他近日接受《蘋果日報》採訪時表示,中國的網絡審覈都是工場化,所有人都坐得很整齊,一個隔間一個隔間的,每個人大屏幕的素材都是一模一樣。
交接班結束,每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工位,打開電腦,電腦內的敏感詞庫就會爲審查員提供那一天要人手審查的帖文,他們一天就像機器人一樣,日以繼夜審查帖文,如果發現有需要刪除的東西,首先要看IP地址,點一下賬號看一下,是不是一直在發這樣的,如果不是敏感用戶,而只是單一的敏感帖文,審查員要處理也有四個選項:隱、止、密、刪。
劉力朋表示,‘隱’,就把帖子隱藏掉,不會被搜索找到,‘止’是不可以轉發,然後就是‘密’,這是最常用的方法,等於就是刪了,但是原作者可以看到,大部份需要刪的其實都是用‘密’,‘刪除’這個選項,就是比較嚴厲,提醒這個用戶,你的東西被我們刪了,要用到刪除,等於就是向那個人曝露了審查員的存在。
劉力朋還稱,審查員之間休息時也不會討論自己看到什麼東西要刪除,大家祕而不宣。而這些審查命令都來自公司政府關係專家,是政府與微博審查部門之間的中間人。
劉力朋提供了一份2016年大陸互聯網的敏感詞清單,單是與習近平相關的敏感詞就有兩萬多個組合,例如“習皇帝”、“包子治國”等,就連“維多利亞公園”、“Victoria”等都是敏感詞。
劉力朋坦言,要做到每個人都被審查,並非人力可以應付,所以審查與監控,目標還是要達至恐懼,自我審查。他指,現在中國人也已經被審查搞成神經質,連‘政府’、‘領導’都不敢說,都要用漢語拼音首字母去說,ZF(政府)、LD(領導),但其實根本不是敏感詞。”
劉力朋指出,審查是其中一個手段,中共不但要阻截人發表意見,還要營造主流意見,也就是用俗稱“五毛”的評論員進攻,這是一種洗腦。真的刪了,假的留下,把老百姓的腦子燒壞。
除了審查員、評論員,還有更強力的,就是網警監控,網警抓人,都會直接去抓。彭博社去年估算,中國每年花費近1,800億美元在網絡維穩、監控。
劉力朋說:“拒絕恐懼,就是最好的反抗。”
外媒《寒冬》曾報導,化名小劉的中國大陸某知名網絡平臺刪帖員說,在疫情嚴重期間,他比平時更忙,他們每天必須刪除的帖文數量必須達到單位規定的數量纔算完成定額任務。有關批評政府領導人抗疫不力的帖文,批評中國醫療體制的帖文等等都要刪除。而小劉在接受採訪開始時,他正在刪除當天的第9450條信息。
小劉很清楚自己刪除的並不都是“謠言”,甚至不能稱得上是“負面言論”,因此他一邊刪帖,一邊表示對當局不滿:“疫情實際上還很嚴重,政府不讓人說真話,只讓人說歌頌他們的話,從不提供真實信息。”
《寒冬》還曾援引一名曾在中移在線服務公司工作的職員李先生表示,“在中國沒有任何隱私,手機上的社交平臺、電話、短信全部都在監控之下”。
李先生曾是一名“審查員”,他們打着處理“不良信息”的旗號專門負責監控公司客戶的通話及短信內容。
李先生透露,“法輪功”等與宗教有關的字眼都屬於“敏感詞”,信息或通話中提到“黨”字或者“退黨”“退團”這樣的詞也都被嚴密監控。“只要是被認爲不利於中共的信息都歸爲政治類。”他解釋道,“比如:中共活摘法輪功學員器官這類信息,直接就把它處理了,不能讓它流出去。”
近年來,中共的監控手段越來越多,如大數據、“天網”工程、人臉識別等等,用以管控、監控民衆。
行業調查公司IHS Markit 2016年的數據顯示,中共在公共和私人領域,包括機場、火車站和街道,共裝有1.76億個監控攝像頭,其中有2000萬由中共公安系統掌握。到2020年,攝像頭的數量會增加到6.26億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