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是紀曉嵐晚年所著。記錄的都是他自己耳聞目睹、有名有姓的真事。有一些還是他自己家人或者他自己經歷的。可信性很高。
他的文章風格質樸簡淡,自然妙遠;本書內容豐富,知識性很強,讀來饒有興味 。
紀曉嵐的敘述在我們面前展現了中國前輩祖先敬天信神,舉頭三尺有神靈,相信善惡有報的民族風情,今天我要給您講的是閱微草堂筆記裡關於:殺虎
我的堂兄中涵擔任旌德知縣時,縣城附近的地方鬧虎患,咬傷了好幾名獵手,無法捕捉。縣裡的人們稟告知縣說:除非聘請專門打獵的徽州唐家,否則不能消除虎患。(休寧縣戴東原說:”明代有個姓唐的人,剛結婚沒多久就被老虎吃了。後來他的妻子生下一個兒子,這個妻子對天祈禱說:’你如果不能殺死老虎,就不是我的兒子。後代子孫如果不能殺死老虎,也都不是我的子孫。’所以唐家世世代代都精於捕殺老虎。”)
於是中涵派屬吏帶著銀錢前去聘請。屬吏回來報告,唐家選派兩位武藝最高強的,馬上就要來了。等到唐家兩個人來到,原來一個是老者,鬍子頭髮雪白,還經常咯咯地咳嗽;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中涵感到很失望,勉強命令手下給這兩個獵手準備酒飯。
老者覺察中涵不滿意,就半跪行禮稟告說:”聽說這只老虎在離城不到五里的地方,不如先去捕殺,回來再賞飯也不遲。”
中涵就派差役帶這兩個人去。差役走到山谷入口,不敢再走。
這老者笑著說:”有我在這裡,你還害怕嗎?”
進入山谷一半時,老者回頭對少年說:”這畜生好像還在睡覺,你來喊醒它。”少年就模仿老虎的嘯聲。老虎果然從樹林裡沖出,直向老者撲去。老者手拿一把短柄的斧頭,長八九寸,寬只有四五寸,這老者高舉手臂,直挺挺地站著。老虎撲過來,老者把頭一歪,讓老虎越過。只見那老虎從老者的頭頂飛躍而過,就流血滾地死去了。
仔細一看,老虎從下巴至尾骨,都擦著斧頭而過,全身開裂兩半了。於是,中涵就重賞兩個獵人,派人送他們回去。老者說,他練臂力了十年,眼力練了十年。他的眼睛,練到用毛掃帚掃也不會眨眼;他的手臂,即使強壯漢子攀住,把身子吊在手臂上,也不會動一動。
《莊子》說:”習練能生神奇,取巧的人不敢經過素有訓練者的門口。”
這是可信的。我曾經見過史嗣彪舍人,他可以在黑暗中提筆寫條幅,寫出的條幅,和在燈光下寫的完全一樣。又聽說靜海的勵文恪公,剪一百張一寸正方的紙片,每片都寫上一個相同的字,把這些紙片疊在一起,向太陽透視觀察,每張紙片的字沒有一筆一畫有絲毫相差。這些都是練習勤奮而已,並不是另有什麼巧妙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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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無妖,小人無瑞
姚安公說:霸州有個老儒生,是古道熱腸的君子,鄉里的人都推他為德高望重的長者。一天,他家裡忽然有狐精作怪,若是老儒生在家時,十分安靜,只要老儒生一出門,狐精就搖動門窗、毀壞器具、亂扔髒東西,無所不至。鬧得老儒生不敢出門,只是關門閉戶在家向內修,不知道自己哪裡作的不好,時時找自己的過錯而已。
當時,霸州的秀才們因為治河的事情要彈劾霸州的長官,約定在學校中集會,準備把老儒生的姓名列在彈劾書署名的第一位。
老儒生由於家裡狐精作怪,不能出席,所以只好另外推舉一位王秀才做帶頭人。後來,王秀才因此被判聚眾抗官的罪處死,而老儒生卻得以免了這場災禍。這件案子開審時,狐精就離開了老儒生的家。人們這纔明白,原來狐狸精是在阻撓老儒生出門參與其事啊。
所以,小人不會有祥瑞的事情,如果一旦小人有了祥瑞的事情,那實際是上天用這個方法加深他的罪惡。君子沒有妖怪作祟;如果君子碰上妖怪作祟,實在是上天用這個方法向他們進行警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