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眾朋友您好!歡迎您收聽“冬梅講古”這個節目。我是冬梅。
上集我們講到,俞伯牙遇到鐘子期,故意考問他可知這琴的來歷。鐘子期洋洋灑灑,娓娓道來。伯牙見他對答如流,說的頭頭是道,心里還想他這恐怕都是從書上學來,靠記憶背誦下來的學識。
伯牙又想:“就是如此,山野村夫,也難為他了。容我再試他一試。”
不過此時伯牙已不再先前那樣你我稱呼了,問道:當年孔夫子在自己的房中彈琴,他的學生顏回從外面進來,覺得老師的琴聲幽沉,懷疑老師心中有貪心殺戮的意思。就問孔夫子怎么回事?夫子回答說:我在彈琴,正好看到一只貓要捉老鼠,心里希望它能抓住老鼠,又擔心它抓不住,因此這心里活動都呈現在琴聲里了。由此可知,這音樂入圣之理,在于微妙。假如我現在彈琴,心中也是有所思有所想,不知道你能不能也象顏回一樣的能聽出來呢?
那樵夫回道:“《毛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請大人操琴撫弄,小子憑心猜度。若猜不著時,大人休要見罪。”
于是伯牙將斷弦重整,沉思半晌。其意在于高山,撫琴一弄。
樵夫贊道:“美哉洋洋乎,大人之意,在高山也!”
伯牙不答。又凝神一會,將琴再鼓,其意在于流水。
樵夫又贊道:“美哉湯湯乎,志在流水!”
只這兩句,道著了伯牙的心事。伯牙大驚,推琴而起,與子期重施賓主相見之禮。連呼:“失敬!失敬!石中有美玉之藏,若以衣貌取人,豈不誤了天下賢士!請問先生高名雅姓?”
樵夫欠身而答:“小子姓鐘,名徽,賤字子期。”
伯牙拱手道:“是鐘子期先生。”
子期轉問:“大人高姓?榮任何所?”
伯牙道:”下官俞瑞,被周天子拜為司樂太師之職。因修樂譜,到得此地。”
子期道:“原來是伯牙大人。”
伯牙推子期坐于客位,自己主席相陪,命童子上茶。茶罷,又命童子取酒共酌。
伯牙道:“借此攀話,休嫌簡慢。”
子期稱:“不敢。”
二人入席飲酒。伯牙開言又問:“聽先生口音是楚人了,但不知尊居何處?”
子期道:“離此不遠,地名馬安山集賢村,便是荒居。”
伯牙點頭道:“好個集賢村。”又問:“道藝何為?”
子期道:“也就是打柴為生。”
伯牙微笑道:“子期先生,下官也不該僭言,似先生這等抱負,何不求取功名,立身于廊廟,垂名于竹帛;卻混跡樵牧,與草木同朽?實是可惜了。”
子期道:“實不相瞞,子期上有年邁雙親,下無兄弟手足。采樵度日,以盡孝養父母之余年。雖然位為三公之尊,不忍易我一日之養也。”就是說,哪怕是做三公的高官,也不能換來我一天對父母的盡孝啊。
伯牙道:“如此大孝,越發難得。”二人杯酒酬酢一會。見那子期寵辱不驚,伯牙心中對他愈加愛重。又問子期:“青春多少?”
子期道:“虛度二十有七。”
伯牙道:“下官年長一旬。子期若不見棄,結為兄弟相稱,不負知音契友。”
子期笑道:“大人差矣!大人乃高士名公,鐘徽乃窮鄉賤子,怎敢高攀,有辱俯就。”
伯牙道:“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下官碌碌風塵,得與高賢結義,實乃生平之萬幸。若以富貴貧賤為嫌,我俞瑞成了什么人了!”遂命童子重添爐火,再燭名香,就船艙中與子期頂禮八拜。
伯牙年長為兄,子期為弟。今后兄弟相稱,生死不負。拜罷,又命童子取暖酒再酌。子期讓伯牙上坐,伯牙從其言。換了杯箸,子期下席,兄弟相稱,彼此談心敘話。
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覺月淡星稀,東方發白。船上水手都起身收拾篷索,整備開船。
子期起身告辭,伯牙捧一杯酒遞與子期,把著子期的手,嘆道:“賢弟,我與你相見何太遲,相別何太速!”
子期聞言,不覺淚珠滴于杯中。子期一飲而盡,斟酒回敬伯牙。二人各有眷戀不舍之意。
伯牙道:“愚兄心中難舍,想請賢弟同行數日,不知意下如何?”
子期道:“不是小弟不欲相從。怎奈二親年老,‘父母在,不遠游。’”
伯牙道:“既是二位尊人在堂,回去告過二親,到京都來看愚兄一看,這就是“游必有方’了。”
子期道:“恕小弟不敢輕諾,答應了賢兄,就應當踐約。萬一稟命于二親,二親不允,使仁兄懸望于數千里之外,小弟之罪更大矣。”
伯牙道:“賢弟真所謂至誠君子。也罷,明年還是我來看賢弟。”
子期道:“仁兄明歲何時到此?小弟好恭候兄臺。”
伯牙屈指道:“昨夜是中秋節,賢弟,我來仍在仲秋日。若誤了時日,就是爽信,不為君子,”叫童子:“吩咐記室將鐘賢弟所居地名及相會的日期,登寫在記事簿上。”
子期道:“既如此,小弟來年仲秋日,準在江邊侍立恭候,不敢有誤。天色已明,小弟告辭了。”
伯牙道:“賢弟且住。”命童子取黃金二笏(鑄金銀成笏形,一枚為一笏),不用封帖,雙手捧定道:“賢弟,些須薄禮,權為二老甘旨之費。斯文骨肉,勿得嫌輕。”
子期不敢謙讓,即時收下。再拜告別,含淚出艙,伯牙直送至船頭,各各灑淚而別。
那么,第二年俞伯牙有沒有再去探望鐘子期呢?他們是否又再見面,重聚首,飲酒聽琴共享時光呢?請您聽‘俞伯牙與鐘子期’下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