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眾朋友您好!歡迎您來到希望之聲廣播電臺“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節目。我是苑怡。《閱微草堂筆記》是紀曉嵐晚年所著。記錄的都是他自己耳聞目睹、有名有姓的真事。有一些還是他自己家人或者他自己經歷的。可信性很高。
紀曉嵐的敘述在我們面前展現了中國前輩祖先敬天信神,舉頭三尺有神靈,相信善惡有報的民俗風情。他的文章風格質樸簡淡,自然妙遠;本書內容豐富,知識性很強,讀來饒有興味 。
今天我要給您講的是閱微草堂筆記裏關於:狐貍都不屑的人
有個人和狐貍是朋友,這是一只天狐,有很大神通法術,能帶這個人去千萬裏之外。凡是名勝古跡,任他遊玩,彈指間去了,彈指間又回來,就像在一間房子裏走動。狐貍曾經說:“只有聖賢住的地方不敢去,真正的神靈住的地方不敢去。其余地方都能按照地圖書籍的指示,想到哪兒都可以。”
一天,這個人請求狐貍說:“你能把我帶到九州之外,能把我帶到人家的閨閣裏去嗎?”
狐貍問他是什麽意思。
他說:“我曾經在某個朋友家往來出入,參加了在他家後院舉行的歌舞宴會。朋友的愛妾和我目光相觸,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兩顆心卻互相明白。只是他家宅深大,雖只一水之隔,只能悵然相望罷了。你如果能夠在夜深人靜時把我弄到她的閨房裏,我的事一定會成功。”
狐貍沈思了好久,說:“這沒有什麽不能夠。如果主人在怎麽辦。”
他說:“ 那就等他在其他侍姬屋裏時我再前去。”
後來他探察確實,請求狐貍帶他去。狐貍不等他穿戴好,就馬上帶著他飛行。到了一個地方說:“是這兒了。”然後轉眼就不見了。
這人在黑暗中摸索,聽不見人的聲音,只感覺到手觸摸到的都是卷軸,原來是主人的書樓。他知道被狐貍耍了,倉皇失措,不小心碰倒了一張書幾,器玩落在地板上,發出破碎的砰砰聲。就聽見守夜的大喊:“有賊!”僮仆一起趕來,打開鎖點亮燭火,拿著棍棒沖入房間。看見一個人瑟縮在屏風後面,一起上前七手八腳把他打倒在地,用繩子捆縛起來。在燈下仔細一看,認出是他,都很吃驚。
這人也很狡猾,撒謊說偶然和狐友鬧翻了,被拎到這兒。主人和他很熟悉,拍著手嘲弄他說:“這是狐貍的惡作劇,想要我痛打你罷了。因此免除挨打,趕出去!”於是派奴仆把他送了回去。
後來有一天,和他的好友悄悄說起這件事,並罵道:“狐貍果然不是人,和我交往了十多年,還把我這麽個賣法。”
好友怒道:“你和某某相交,已經不止十多年,還想借助於狐貍,想勾搭他的妻妾。這是誰的不是呢?狐貍雖然生氣你不講義氣,開玩笑來警告你,卻還是給你留下脫身的後路,這已經是很忠厚了。假使等你穿得儀表堂堂,偷偷把你弄到主人的床下,你怎麽來掩飾自己?由此看來,那狐貍是人,你有人的外表卻實際上還不如狐貍。你還不自己反省嗎?”
這人慚愧沮喪而去。狐貍從此不再來了,朋友也漸漸和他斷絕了關系。郭彤綸和這人的朋友認識,因此知道了他的詳細情況。
這樣的人,連狐貍都不屑於交往,自己做了不義之事, 還埋怨別人不好, 真是是非顛倒至極了。
老儒生之死
老儒生劉泰宇,名叫定光,以教書為生。有位浙江醫生帶著個幼小的兒子流落到劉泰宇的村子,兩人相遇很是投緣,於是便做了鄰居。醫生的兒子聰敏清秀,拜劉泰宇為師。醫生別無親屬,臨終時把兒子托付給劉泰宇。
劉泰宇把這個孩子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在寒冷的冬夜裏,兩人共蓋一被。村裏有個人叫楊甲,劉泰宇很看不上他。這個楊甲給劉泰宇造謠,說泰宇把朋友的兒子當孌Luán童。
劉泰宇知道了又氣又恨,問起來,知道小孩還有個叔叔,為押糧船的旗丁管文書帳目。於是他把小孩帶到滄州河岸,借了一間小屋居住,見了浙江糧船便呼叫,問有位某某先生在船上嗎?這麽找了幾天,竟然找到了小孩的叔叔,把小孩交給了他。
小孩的叔叔哭道:“難怪昨夜夢見哥哥說,侄子該回來了,所以我天天坐在舵樓上四處張望。”哥哥還說:“楊某的事,我在神前告贏了。不知說的是什麽事。”
劉泰宇也不明說,郁郁地自己回來了。這位老儒生迂闊拘謹,常常思考這事,覺得沒法洗清自己,結果憂郁成病死去。他死後,在燈前月下,楊甲經常看見劉泰宇怒目而視。楊甲本性強悍兇暴,也不在乎。過了幾年,楊甲也死了,他妻子改嫁,扔下一個兒子,也是生的聰明清秀。有位輕薄的公子哥兒引誘這孩子當了孌童,毫不避人地招搖過市。
見到這孩子的人都嘆息。有人說劉泰宇是肅寧人,有人說是任丘人,有人說是高陽人,不知究竟是哪兒的人。大慨是在河間府以西的地方。考察一下他的生平,可以說是那種死後可以在社廟裏享祭的人吧。這事發生在康熙年間中期。我的三堂伯燦宸公喜歡談因果,曾舉這事叫人引以為戒。年長日久,我也忘了這事。嘉慶三年五月十二日,我住在密雲行帳中,半夜醒來,忽然想起這事,感傷他的姓名漸為人所忘,到了灤陽後,寫下了以上大略情況。
其實,被人冤枉、誤解、甚至誹謗, 也無需過於執著。 只要此心可對天地神靈,區區小人弄舌, 何必掛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