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1歲的貢卻津巴,2021年2月6日在西藏拉薩市的一所醫院過世,他在不到三個月前自監獄送醫,當時並未通知家屬。當地信息源表示,他死前因腦出血而全身癱瘓。
總部位於紐約的人權觀察稱,中共當局應爲貢卻津巴之死負責。2013年,西藏那曲市地方官員要求家家戶戶懸掛中國國旗引發村民多次和平抗議,那曲市比如縣數百名藏人因此被捕,貢卻津巴據報是其中之一。
貢卻津巴據信曾通過社交媒體或直接爲海外藏文媒體提供信息,包括2013年5月反對聖山納拉贊巴(Naklha Dzamba)採礦項目的抗議活動及被捕人員名單。
據其流亡同鄉報導,他的微信帳號在2013年4月發出最後一則留言,內容說:“我現在來到河邊。有一羣人在背後監視我,一定是來逮捕我的。就算要抓我,我也不怕,就算把我殺了,我絕不後悔。只是我以後不能再給大家報告了。如果我不再發消息,那就代表我被捕了。”
由於信息嚴重封鎖,外界難以統計有多少個貢卻津巴一樣的藏人受到中共當局迫害。而藏人習慣使用微信,這種被指有安全隱患的通訊軟件,讓更多藏人噤若寒蟬,不敢發聲。
此外,由於中共近年來加緊對西藏地區的維穩,導致外媒記者難以前往西藏。很多時候,這些記者們需要獲得入藏特別許可證。即使被允許進入西藏的外國人,也時時刻刻都被密切監視中。
獲得藏區消息越來越難
總部在美國的人權組織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指出,中國治下的西藏是世界上最不自由的地區之一,藏人向當局請願、在社交媒體上分享達賴喇嘛圖像或者揭露地方官員腐敗,都要冒被捕的風險。
不少記者都表示,無論使用怎樣的迂迴手段,都必須承認當下獲取藏區信息越來越難的事實。
美國之音援引一位爲保護西藏境內消息來源只願以格桑(Kelsang)爲名的記者說,他需要通過微信與人們聯繫時,會使用VPN。
格桑關注中共官方的微信頁面,以收集有關政策方面的信息,並登陸或使用快手等網站和直播應用軟件,以便結識西藏各地的人,並更好地瞭解當地局勢。他從不提及自己的職業,並注意保持消息來源的安全,但仍有給他提供消息的人被官方拘留,其中一個被關了6個月。另外2個在線聯繫人遭公安指控他們與“境外分裂分子”聯絡。
“在這次事件後,他們中的一位把我拉黑了,”格桑說。
爲了保護消息來源,格桑現在已經不再報導有關敏感問題的新聞了。
當印度和中國在有爭議的喜馬拉雅山區加勒萬河谷發生衝突時,格桑收到的信息顯示,有大批藏人被迫參加軍訓,爲可能的戰爭做準備。
“我的消息來源的家人從中國政府那裏得到一些經濟救助,如果我報導這條新聞,他們有可能會承受後果,”他說。
格桑說,最終,他決定不發表這條報道,他所供職的機構對這類問題依個案做出決定。
爲美國之音報導西藏境內新聞的堅贊曲達(Gyaltsen Choedak)說:“我利用微信和其它中國微博來聯繫我的消息來源,通過變聲來盡我的最大努力保護他們的身份。”
他說:“最近,我注意到我的消息來源變得不那麼敞開了,不回答問題了。很多人不再回覆我了,有些人把我拉黑了。”
其中一人留言說:“本地天氣不太好……3月後可能會好轉。”堅贊曲達說,他認爲這指的是3月份會加緊限制,因爲1959年藏人反抗中國起義的週年日就在這個月。
2月17日,三名十幾歲的少年被逮捕,其中一人後來因爲腿斷而住院。官方沒有說明他們爲什麼被逮捕,但是總部在英國的自由西藏(Free Tibet )組織說,他們相信,他們被捕是因爲他們的微信羣未向地方當局登記,這違反了新規定。
此外,西藏人權與民主研究中心(Tibetan Center for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的研究員白馬嘉樂(Pema Gyal)說,西藏地區當局還通過不讓孩子獲得生活便利和教育等方式來向活動人士施壓。
白馬嘉樂說,他們的組織瞭解到,爲了保護境內家人免受打擊報復,至少有20位流亡藏人切斷了與家人的聯繫。
西藏的人權狀況引發外界擔憂。去年6月,一羣聯合國人權專家發表聯合聲明,強調中共當局廣泛侵犯人權的情況必須受到獨立調查。他們對中國不尊重人權、不遵守國際義務的情況表示高度關注,並建議成立公正、獨立的聯合國機制,“基於情況緊急”對香港、新疆和西藏的人權侵犯進行監測和報告。
“數十年來,中國官員無端逮捕民衆並予虐待,甚至致其瀕死,卻總能消遙法外,” 人權觀察中國部主任索菲・理查森(Sophie Richardson)說。“絕不能靠這樣的官員來調查人權侵害,所以由聯合國人權專家進行獨立的國際調查乃是當務之急。”